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嚴益唯

中國三級職業聯賽擴軍，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聯賽和俱樂部通過更多的比賽增加影響力，教練和球員通過多踢比賽積累經驗、提升水平，球迷可看的比賽更多了……

而且，足協在擴軍前已經啟動了針對俱樂部的成本控制。先給投資人減負，然后吸引更多的資本參與足球投資，實現擴軍，這看上去的確是水到渠成。

但是，我們只要分析下中國俱樂部的營收情況，就不難發現，成本管控對于擠壓聯賽的泡沫固然重要，卻不是俱樂部建立造血機制的充分必要條件。千萬不要以為以嚴格限薪之后，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擴軍了。

隨著俱樂部和球隊名稱的“非企業化”，未來中國職業俱樂部的投入需要更多元的股東已經是大勢所趨。由一家或少數幾家企業認養俱樂部的舊模式將難以為繼。“非企業化”只是一個引子，這波改革的真正目的是俱樂部將不再是企業的私物，而是讓更多的資本進來作股東，吸引更多的社會資源。

2015年出臺的《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明確提出“優化俱樂部股權結構。實行政府、企業、個人多元投資”。實際上，由個別企業包辦的俱樂部模式，在足球投資寒冬的當下，其對于聯賽的危害已經非常明顯。如果改革的愿景能夠實現，未來中國職業俱樂部會類似于日本職業足球俱樂部：其背后不是一家企業獨大，而是一大群股東和贊助商，很多股東可能只是持有微不足道的股份。

其實，這對于俱樂部的治理要求更高。以后的俱樂部大股東不僅僅是要有錢，還要找到一大群樂意掏錢的人。要找到這么多愿意為聯賽買單的東家，以當下中國足球的經營環境，比舊模式下找一個大企業來認養一家俱樂部更難做到。

因為中國俱樂部的主營收入實在微不足道，而且可見的未來，扭虧的可能也很小。2019年恒大雖然重奪聯賽冠軍，但是門票和球迷商品收入只占全部營收的12%。即便加上足協的分紅，主營業務占全部收入的比例也只有不足25%。同年，日本的浦和紅鉆僅僅是門票收入就將占全部營收的20%。2009賽季，記者在采訪中獲知，當時紅鉆的收支就已經實現了基本平衡，而且門票和球迷商品收入就占了收入的大頭。

12月19日，新三板上市公司廣州恒大淘寶發布退市公告。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機構投資者對恒大淘寶俱樂部的股權不感冒。2014年，恒大集團與阿里巴巴集團展開戰略合作，許家印當時的愿景是將來再增資擴股四成，再引進20家戰略或者伙伴，每家持有2%的股權。  六年過去了，恒大淘寶不僅沒有在資本市場上找淘到寶，而是在年年的巨額虧損下，主動選擇了退市。

恒大淘寶用了六年的時間砸了這么多錢，拿了這么多冠軍都找不到新股東，憑什么希望其他中國職業俱樂部能夠找到這么多為俱樂部買單的股東？如果找不到這么多股東，那么以后俱樂部還只能是走以前的——一個或少數幾個企業領養一個俱樂部的——老路。

日本職業俱樂部能夠吸引那么多贊助商和股東，歸根結底是因為俱樂部的球迷買賬。而從恒大慘淡的票房可以看出，中國球迷對俱樂部缺乏購買力。

2019年，中超場均觀賽人數是2.4萬。如果2023年場均人數能恢復這個水平，即便每個人花5000元買門票和球迷產品，也只能為俱樂部貢獻1.2億元的收入，加上足協的分紅，俱樂部主營收入也不會超過2億元。即便是執行成本控制的新政，中超俱樂部收支之間仍然存巨大的差額。實際上，又有多少為擴軍叫好的球迷打算掏五千元看球、買產品？

所以，千萬別以為限薪就可以擴軍了。只有讓球迷買賬，俱樂部有了造血機制，聯賽擴軍才有真正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