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既突然又在情理之中，拜仁慕尼黑昨天官宣65歲的卡爾-海因茨·魯梅尼格將提前半年——即6月30日解除董事會主席的合同，而卡恩將在7月1日成為新一任董事會主席。拜仁的“兩巨頭時代”比原計劃提前半年正式落下帷幕。

“納帥會鞏固薩利的位置”

魯梅尼格提前半年卸任不存在任何負面因素，反而是因為條件足夠成熟與理想，他才得以提前將接力棒交給卡恩。6月30日是2020/21賽季（財政年度）的終點，而7月1日則象征新賽季開始，也象征著以納格爾斯曼為首的新教練組履新，魯梅尼格認為“這是最有戰略意義與合乎邏輯的時機”，“我們正進入這個財政年度的尾聲，同時隨著新教練團隊的到來也即將開始一個新的階段。”

與俱樂部主席兼公司監事會主席海納協商之后，魯梅尼格與卡恩將提前半年完成交接。

事實上，從卡恩與薩利哈米季奇主導了聘請納格爾斯曼一事，魯梅尼格只是在幕后默默關注而沒有插手，就已經可以看出魯梅尼格早就有了提前放手的打算。魯梅尼格如今也承認，“這個想法已經成熟了幾個星期。然后在圣靈降臨節星期一（5月24日），我邀請家人來吃飯，并且將決定告訴了每一個人。6個孫子都不敢相信，他們的祖父從現在開始真的會有更多時間來陪他們了。我自己也曾經是拜仁的前鋒，跟蓋德·穆勒搭檔過。巧合的是，我擔任董事會主席的最后一場比賽，萊萬多夫斯基最后一分鐘打進了歷史性的第41球，然后是捧盤子——對我來說這是最美好的告別了！”

盡管在魯梅尼格來看，在賽季結束后交接時機完美，“將一家競技、經濟與結構都完全可靠的俱樂部”交給卡恩讓他“心滿意足與充滿自豪”，但外界依舊有一些負面的猜測。例如“六冠王教頭”弗利克與體育董事薩利哈米季奇的矛盾，是不是導致魯梅尼格提前卸任的原因之一？面對《圖片報》的求證，魯梅尼格斬釘截鐵地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他重申是希望卡恩從新賽季一開始就成為負責人，“不過，漢西（弗利克）轉投德國足協也堅定了我的決定。新的教練，新的賽季，新的董事會主席——一個清晰的交接點。”

失去魯梅尼格的庇護，薩利哈米季奇今后要靠自己了。

另一方面，在弗利克、阿拉巴、哈維·馬丁內斯、博阿滕、格爾蘭、克洛澤都已經確定離開的情況下，魯梅尼格如今也加入“告別大軍”，這不可避免地給外界以一種拜仁內部動蕩的感覺。對此，魯梅尼格表示：“我并不是想表達消極的意思，但我們所有人最終都是可以替代的，無論是球員和教練，抑或是我。”

而留了下來的體育董事薩利哈米季奇依舊承受著外界的諸多負面評價。對于這位當初由他提出來的人選，魯梅尼格認為：“運作轉會時，他有時候給自己訂立的標桿有點過高了。我也必須維護他，畢竟連赫內斯和我在轉會方面也不會有100%的成功率。此外，現在納格爾斯曼來了，這是‘他的’教練。這會鞏固他的位置。”

“賣走克羅斯最痛苦”

魯梅尼格18歲就加入拜仁，一直效力到28歲時轉投意甲豪門國際米蘭。1991年，他與貝肯鮑爾一道回歸拜仁，雙雙出任拜仁俱樂部副主席。事實上，當時魯梅尼格與貝肯鮑爾的身份，是時任俱樂部主席舍勒和經理赫內斯的“政敵”。

貝肯鮑爾曾經與赫內斯以及魯梅尼格一道組成拜仁“三巨頭”。

相比于保守的赫內斯，魯梅尼格和貝肯鮑爾的想法更加進取。魯梅尼格當時說過：“以往我們盡管債務纏身，但非常成功和受歡迎。”貝肯鮑爾則附和道：“存在銀行里的錢如果不拿出來用，那就沒有任何意義。”正是受到魯梅尼格與貝肯鮑爾的影響，赫內斯不得不在花錢上逐漸變得慷慨起來，盡管這多少違背了他的意愿。正是這種巨頭之間的相愛相殺，推動了拜仁在隨后30年間的發展壯大。

2002年2月，拜仁將職業足球部分拆出來成立股份公司，魯梅尼格隨即出任公司董事會主席，俱樂部主席貝肯鮑爾則兼任公司監事會主席。2009年11月，貝肯鮑爾卸任，赫內斯取而代之，“三巨頭”變成了“兩巨頭”。2019年底，輪到赫內斯功成身退，將兩個主席位置讓給海納，而自己則只是保留監事會副主席的位置。“兩巨頭時代”其實從那個時候起就進入了倒計時。

在魯梅尼格看來，萊萬與諾伊爾是拜仁近10年如此成功的堅實基礎。

加上球員時代的10年，魯梅尼格為拜仁效力將近40年，其間收獲了包括21個德甲、14個德國杯、4個歐冠和2個世俱杯冠軍在內的海量集體榮譽，個人還2次贏得“金球獎”，1次當選德國足球先生，外加3次成為德甲射手王。在魯梅尼格的領導下，拜仁足球股份公司的年營業額從1.76億歐元增加到6.79億，每一個財政年度都能盈利。他說：“盡管受到新冠影響，我們仍會在6月30日公布又一份出色的成績單。”

回顧自己主政拜仁的這段時光，魯梅尼格認為最佳轉會是2011年夏天花費2000萬歐元從沙爾克04引進諾伊爾，以及2014年夏天從多特蒙德免簽萊萬多夫斯基，“后面有世界最佳門將，前面有世界最佳前鋒。這是俱樂部史上最佳10年的基礎。”

賣走克羅斯是魯梅尼格任內最痛苦的交易。

至于最讓魯梅尼格痛心的轉會，是在2014年夏天將克羅斯賣給皇家馬德里。眾所周知，克羅斯當初屬于負氣出走，而魯梅尼格對他的不認可是關鍵因素。如今，魯梅尼格承認賣走克羅斯“從競技角度是痛苦的”，“但在那個時候，3000萬歐元在經濟上非常重要。在某些階段，拜仁也依賴于一些進賬。不幸的是，如今的阿拉巴也是相同的情況，他是個很棒的小伙子。但整套支出確實是超標了。”

回首在拜仁這40年，貝肯鮑爾是最讓魯梅尼格印象深刻的一個人，“1974年，18歲的我從利普施塔特來到拜仁。在第一次訓練之前，我早早就來到了更衣室。‘皇帝’最后一個進來。我走過去跟他說：‘您好，貝肯鮑爾先生。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卡爾-海因茨·魯梅尼格。我很期待和您一同訓練，或許還能一起比賽。’他看上去有些驚訝，然后只是說了一句：‘我叫弗朗茨。’當時他是我的隊長，后來在1986年世界杯上是我的主教練，然后是俱樂部主席和監事會主席。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史上最好的拜仁大使。”

“坐回赫內斯身邊”

離開拜仁之后，魯梅尼格希望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特別是妻子馬丁娜，“自從我們1978年結婚之后，她就一直支持著我。我們看完對法國的歐洲杯比賽之后，就會去我們在敘爾特島上的房子。我們都非常期待過上第一個沒有轉會電話的暑假。”

魯梅尼格與妻子馬丁娜結婚43年了。

不過度假之前，魯梅尼格要首先清空自己的辦公室，以讓卡恩搬進去，“這個辦公室最棒的一點在于可以看到訓練場。因此我一直都會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旦俱樂部氣氛不好，而小伙子訓練狀態出色，對手通常就會毫無機會（笑）。”

與依舊留在監事會，并在俱樂部內部還有很大影響力的赫內斯不同，魯梅尼格辭任董事會主席之后就不會在拜仁擔任其他職務了。不過，魯梅尼格還會繼續擔任歐足聯執委。但對于成為德國足協主席，或者去歐足聯或國際足聯當一把手，他并不感興趣。而赫內斯同樣明確表示不想當德國足協主席，但有興趣為目前亂作一團的德國足協當顧問，支支招。

從下賽季開始，魯梅尼格就可以坐回赫內斯身邊開啟吐槽模式了。

盡管“兩巨頭時代”就此緩緩落下帷幕，但在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依舊會在安聯競技場的看臺上，甚至在拜仁的客場比賽中看到“兩巨頭”的身影。當記者問到，卡恩會否在今后的比賽中取代他坐在董事會副主席德雷森身邊時，魯梅尼格給出了一個相當有愛的回答：“我想是這樣的。也許我會重新坐到赫內斯身邊，然后他就不得不忍受我的咒罵了（笑）。我還想許一個能在新賽季實現的愿望：站在南看臺上，站在球迷中間看一場比賽。”更長遠的愿望？“在2023年的下一場主場決賽中贏得歐冠冠軍！2012年在慕尼黑對切爾西的決賽失利，是我唯一沒有痊愈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