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賈西姆打算玩多大？

世界杯結束，卡塔爾的戰略投資轉向，進軍英超。十幾年前“紅色騎士”的項目，時機成熟了。賈西姆一開口，就是45億英鎊，志在必得。至3月國際比賽日前，只有賈西姆和英國首富、石化巨子拉特克利夫是主要競標者。拉特克利夫沒說具體掏多少錢，打了張公關牌，在聲明中承諾“讓曼徹斯特回到曼聯”。相形之下，賈西姆的承諾實在、具體得多，光是承諾在不增加債務的情況下，在陣容、訓練設施、球場、看球體驗和相關社區等領域大幅投資，已贏得廣泛好感。賈西姆堅持，競購資金和卡塔爾政府沒關系。無論錢的來路如何，賈西姆的大小承諾加起來是一筆巨款，不舉債，全從自己腰包里掏——讓人想起“石崇斗富”的故事，拉特克利夫做不到。

假設賈西姆一一兌現承諾，他要為自己的愛好花多少錢？首先是接盤的成本，45億英鎊，這是大頭。賈西姆還可以給更多，僅是這一條，他有絕對的優勢成為曼聯的新老板。紐約投行雷恩集團受格雷澤家族委托完成交易，要價60至70億英鎊，即使是45億，已經是極為豐厚的回報。2005年格雷澤以7.9億英鎊收購曼聯，自己只掏了2.7億，余額轉嫁給曼聯，成了俱樂部一筆長期債務。賈西姆報價的45億英鎊不包括曼聯所欠的5.8英鎊億債務，標書中最有吸引力之處，就是全款現金，并拆除債臺，讓曼聯從此“不再欠外人一毛錢”。拉特克利夫沒有類似承諾，他也承諾不起。英力士必須舉債才能完成收購，拉特克利夫只是承諾不把競購的貸款轉嫁到曼聯身上。

曼聯的實際凈負債高于5.8億，約在6.5億上下，其中很大一塊是這筆高利貸牽扯的利息。如果把5.8億英鎊負債一筆勾銷，曼聯就能從各項利息中脫身，重獲自由。雖然“負債運營一定不利于俱樂部”是個誤解，但在格雷澤治下，負債是一個尖銳的矛盾。絕大多數曼聯球迷希望新老板能把債務一次性了斷，一項民調顯示：1/3受訪的曼聯球迷認為，清償債務是任何收購中最重要的一環。接下來，就是老特拉福德的翻新，這筆開支是格雷澤不得不放盤的兩大原因之一，另一個是歐超。翻新，或者推倒重建，最高要花16億，去年12月的球迷論壇上，格雷澤和曼聯球迷組織進行了接觸，俱樂部發言人承認：“未來翻新老特拉福德需要第三方注資”。

上一次老特拉福德擴容8000個座位，是在2005年初啟動的——格雷澤收購前的幾個月。此后，英超六強中的另外四家，要么也擴容（利物浦），要么搬進更大更新的球場（曼城、阿森納和熱刺）。去年4月，曼聯找了兩家顧問公司，“傳奇國際”和“博普樂思”，主導老特拉福德翻新的第一階段規劃，又給球迷發問卷了解他們的訴求，有3萬人回應。兩個選擇：要么翻新球場，要么在附近的俱樂部自有地皮上蓋一個新的。賈西姆買曼聯的最終成本，取決于選擇哪一個方案。建新球場成本約在12億至16億之間。翻新老特拉福德便宜很多，但收入上有損失——要么去別處借一個球場，邊打邊蓋；要么翻新時減少老特拉福德的容量，長達幾個賽季。本來翻新（蓋）球場就是長命功夫長命做，格雷澤放風說要賣，其實就是不想掏錢。競購一開始，球場的事情就更得往后推了。

無論曼聯選擇哪個方案，哪個買家，球場的翻新或重建都不會說干就干。一旦曼聯定下方案，出設計方案又要約9個月。設計方案出來后，曼聯進入定方案和規劃階段，又是一年。沒有兩年準備，曼聯連鐵鍬都不能掄。球場快不得，訓練基地總可以快馬加鞭了吧？翻新卡靈頓代價小多了——也要5000萬英鎊。翻新老特拉福德喊了很多年，不見動靜，卡靈頓小巫見大巫，各項設施也老化破敗，像一個廢舊汽車的堆場。這事不是新聞，但曼聯上下裝聾作啞，直到C羅拿這個作為借口，接受摩根專訪時炮轟曼聯不思進取，在訓練、科技和基礎設施上遠遠落后他之前效力的皇馬和尤文。C羅回歸不久，2021年9月，曼聯宣布升級卡靈頓的一系列設施，包括兩座新樓，更衣、餐飲、健身房和辦公室都在升級之列。此后，曼聯任命梅爾納夫為卡靈頓升級換代的項目總監，此人之前在萊斯特城負責相關項目。

卡靈頓的新訓練場館于去年正式投入使用，是英國國內公認最好的訓練基地一。未來，卡靈頓的整體規劃和設計，由KSS公司負責，該建筑公司參與了萊斯特城、熱刺和利物浦的同類型項目。熱刺和利物浦的新基地造價在5000萬英鎊上下，萊斯特城的同類項目，開銷是這個價格的兩倍。與老特拉福德的翻新或重建一樣，改造卡靈頓的預期成本取決于曼聯想把她升級到什么地步，留在原地，花錢少得多，搬到別的地方建一個新的（得先買地皮），就說不清要花多少錢了。

部分已經完成的升級造價不菲。去年夏天，在滕哈赫堅持下，曼聯提前在卡靈頓開設了全新的戰術分析室，僅此一項就是20萬英鎊。由于不可抗力的因素，曼聯為女隊蓋健身房，各項費用多花了200萬。硬件升級的成本你能估算，能控制，保持陣容的戰斗力是軟投資，一眼看不到頭，少說每年也得一個多億，這項投資才是最令球迷翹盼的，也是促使格雷澤放盤的原動力。

按照美國人玩職業競技的套路，球隊成本固定后，周邊開發就能賺錢。偏偏足球的投資是無底洞，沒有歐超，曼聯掙的錢會越來越少。曼聯球迷眼紅曼城和大巴黎砸錢久矣，盡管曼聯引援也沒少花錢。過去5個賽季，僅在男子一隊引援上，凈支出就有5.45億英鎊，平均每年1.09億，之前說的一個多億就是這么來的。凈支出這么大，主要是因為賣球員回本能力太差。轉會費基本是一錘子買賣，工資更要命。上個賽季，曼聯花了3.84億英鎊發工資，創下英超關餉紀錄，聯賽排名第六，只能去打歐聯。曼聯不是沒錢買人和發工資，而是亂花錢，陣容頭重腳輕。滕哈赫上任9個月，曼聯花了2.28億英鎊買人，好歹有了點回報。今年夏天曼聯會不會再砸一票？歐足聯全面修訂了財務審查制度，新規則對亂花錢的俱樂部不太友好。

從下賽季開始，參加歐戰的俱樂部只能將營收的九成用于買人，關餉和支付經紀人傭金，2024-25賽季這個額度下降到八成，2025-26賽季降至七成，七成是歐足聯規定的上限。曼聯的營收停滯不前很長時間了，該隊的一隊運營成本目前占營收的88％，略低于下賽季開始實施的九成上限。和C羅和氣分手，省下了500萬英鎊薪水，再清理若干邊緣球員，如馬圭爾、范德貝克和萬-比薩卡等，也能省下不少錢。不過，如果曼聯在夏窗開放時仍貼著歐足聯的上限，無論誰擁有俱樂部，都很難在不拂逆歐足聯的情況下大手大腳買人。

曼聯女隊沒什么人關心，錢也沒少花，每年至少280萬，英格蘭女足三強阿森納、曼城和切爾西，每年的開銷分別是420萬、490萬和690萬。曼聯每年在青訓方面支出800萬英鎊。英超各隊極少透露青訓的投入，支出也不入年度財報。歐足聯在2020年做了一項調查，旨在了解全歐洲青訓的支出，獨缺英格蘭的相關資料。歐足聯估算英超各隊平均預算為610萬歐元，居歐洲之首，像曼聯這樣的俱樂部，肯定花費更多。再把對社區扶貧的投入算上，又是每年小幾百萬。所有這些加在一起，擺在賈西姆面前的賬單已經接近70億，還不算每年1.26億的固定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