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文/安倚劍

新賽季意甲即將打響，對于意大利足球來說，這不是值得樂觀的一年，盡管近兩年的歐戰一度令一干意媒躍躍欲試，然而歐洲杯一記悶棍，又將意大利打回黑暗時代，令人見識到意大利足球真實的家底。

如同歷史上那些敗還之后的爭吵一樣，歐洲杯后意大利和以往沒有什么區別，依然不知道方向在哪里。在無可阻擋的全球化背景下，平衡外援引進和本土球員培養之間，意甲始終處于搖擺之中。

這兩年意甲津津樂道的外戰成績就是靠外援，一個盧克曼決賽戴帽，直接決定了一尊歐聯杯。但是外援必定擠占本土空間，導致國腳水平下降。歐洲杯證明，意大利只能拿捏檔次明顯比自己低的對手，如阿爾巴尼亞，但碰上有實力、有組織、有想法的成熟球隊，后三場對西班牙、克羅地亞、瑞士全是下風球，球員完全不具備主帥希望的那種紙面戰術能力水平，場上的意大利，顯得害怕、困惑、乏善可陳，彼此脫節。

羞辱的是，當瑞士知道淘汰賽對的是意大利時，絲毫沒有掩飾他們認為“好簽”的興奮，而意大利從一開始就證明，瑞士人的興奮是對的。

斯帕萊蒂的任務依然繁重，除了9月初的歐聯杯，最重要的是之后的世界杯預選賽，意大利已經連續兩屆絕緣，上一次贏一場世界杯淘汰賽，竟然已經是2006年的事情了。如果連續第三次被擋在世界的大門之外，對意大利足球形象品牌的損害，幾代球員生涯的毀滅性打擊，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但歐洲杯的殘酷事實擺在那里：意大利只拿捏得動阿爾巴尼亞這個級別。之前的歐洲杯預選賽，就是是對烏克蘭，也是非常吃力的。

但是歐洲杯同樣告訴意大利一個抄近路的秘方——歸化。西班牙、法國告訴意大利，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這里說的歸化，不是意大利理解的那種傳統歸化。

意大利是世界上最早享受歸化紅利的足球世家，他們的第一個世界杯——1934世界杯，就招募了兩個阿根廷人，踢過1930世界杯的蒙蒂，以及1928奧運會的奧爾西。這是盡人皆知的典故，甚至意大利語專門出現了一個詞，描述這類雇傭兵——Oriundi。

整個意大利隊史，1930年代至今的Oriundi如過江之鯽，但是這類傳統歸化，都有相似的致命缺陷——你能挖到的雇傭兵，其實不是什么了不地的大才。道理很簡單，別國真正的好貨，早就被自己人挖走了，還輪得到你來挖？

意大利近年來的主要歸化球員，其實都是二三流貨色。最近的雷特吉，是曼奇尼力主招募的——就是一個熱那亞級別的普通前鋒而已。曾經，當迪巴拉、伊卡爾迪在意甲作為頭牌時，馬拉多納很不屑地說過，伊卡爾迪不過是阿根廷隊的第七選擇。如果伊卡爾迪只是第七號主力順位，那雷特吉恐怕得十七八號了。

況且，意大利最近一次絕緣世界杯，恰恰是水貨歸化搞出的大頭佛——若日尼奧，一個一年傳幾千5米內保姆式短傳腳無一助攻，卻讓薩里覺得太對路太技戰術的球員，在意大利史上創下連飛四點紀錄——前三個，差點毀了意大利一個唾手可得的歐洲杯，直接毀了意大利的一次世界杯。

當然，意大利歷史上不是沒有過頂級歸化——烏拉圭的吉賈、斯基亞菲諾，以及理論上“意大利人第一個金球獎”的阿根廷人西沃里，但是他們加入意大利時，早過盛年。吉賈與斯基亞菲諾加盟時都已經33歲，早就不復1950世界杯決賽讓整個馬拉卡納噤若寒蟬的身手，而且他們的加入破壞了原來意大利人之間的“和諧”，作為“外人”他們并不被“真正的意大利人”所接納，結果就是1958年，意大利史上第一次掛在預選賽，絕緣世界杯！

無論如何，狹義上Oriundi指的就是南美三國，以雇傭兵人數排序——阿根廷、巴西、烏拉圭。他們語言文化與意大利相近，而且確帶血親，很多人只要往上幾代認個祖宗，即可被當作意大利人。

2024歐洲杯的西班牙法國，帶來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全新歸化模式。一言以蔽之，亞馬爾、尼科·威廉斯、卡馬文加、楚阿梅尼，他們都不是意大利人認可的南美三國，而是非洲。

這些天才是因為趕上了國際大氣候，蜂擁的難民潮，固然讓西歐諸國苦不堪言，但也給歐陸足球青訓帶來新鮮的基因庫。與意大利人信奉的傳統Oriundi血親歸化相反，這些非洲難民的移二代，帶來了不一樣的天賦與身體素質，給歐陸足球注入全新的血液。

表面上，意大利是國際足壇最先接納歸化球員的國家，骨子里，確實極度排外、且種族主義盛行的地方。作為非洲難民登陸的主要港口，意大利足球并沒有享受到類似亞馬爾、尼科·威廉斯那樣的好處。

曾經，巴洛特利是最接近非洲歸化的球員，但礙于性格乃至心智缺陷，終難成器，相反每到一處都成為球隊破壞者，笑話制造者，加上意大利根深蒂固的種族主義，沒幾年便迅速湮沒，成了網絡段子手哄笑的對象。

不過，即使是意大利這種極度排外又盛行種族主義的國度，同樣的土壤，居然也會種出不同的花。歐洲杯之后的奧運會，意大利女排，就給歐洲杯敗還的男足上了一課。

巴黎奧運會，決賽3比0干凈利索擊敗美國奪金的意大利女排，就是依賴了類似西法足球的移二代歸化，比起男足，意大利女排遠更多元。

整支意大利女排，12人中竟然有六七名成員帶有移民背景，

刨去帶有德國血統的盧比安、法爾，最典型的“非傳統歸化”來自非洲與俄羅斯——尼日利亞二代艾格努、奧莫魯伊，科特迪瓦二代塞拉，以及原籍俄羅斯的安特波娃。非洲背景的球員，完全類似亞馬爾、尼科·威廉斯，父母是移民，出生在意大利，打小開始在意大利青訓系統中練球，安特波娃則是青年隊后歸化的。

以安特波娃為例，她家庭背景有點像姆巴佩，姆巴佩爹媽是練足球和手球的，安特波娃生在冰島，爹媽分別練籃球與手球，當然自小就繼承了優良的體育基因。實際上還在襁褓中，父母就與老家俱樂部簽約，回俄發展，她7歲開始打排球，16歲跟母親移居意大利，拿到意大利護照。

幾名非洲重炮手中，典型的比如奧莫魯伊，父母分別是練足球和田徑的，一家子搞體育，全家4個子女，她是老二，13歲開始練排球，最小的弟弟在羅馬青年隊踢球。超人的身體素質（安特波娃身高2.02米，艾格努1.95米），練排球當然輕松自如。

意大利女排絕不是近年來才開始搞歸化，2007女排世界杯奪冠團隊中，她們就歸化了古巴球員塔伊斯瑪麗·阿圭羅，塔伊斯瑪麗是土生土長的古巴球員，已經代表古巴隊出戰，而且多次拿到佳績，是1996亞特蘭大奧運會金牌成員之一。2001年，她在瑞士參賽時跑路到意大利，申請政治庇護，然后就歸化成為意大利球員，成為史上僅有的一位在兩支女排國家隊拿過大賽桂冠的傳奇人物。

2011女排世界杯，意大利衛冕，隊中又多了一名阿根廷歸化——科斯塔格蘭德。阿根廷人，職業球員，歸化效力意大利隊，與那些男足球員一樣，她就是正宗的女排Oriundi。

正因為意大利女排使用歸化太多，讓國際排聯感受到了壓力。意大利女排當然不是獨家，土耳其的巴爾加斯同樣是古巴歸化，相比之下，塞爾維亞的天才少女博斯科維奇則出身波黑塞族，代表塞爾維亞倒也名正言順。

排球，足球，在接受潮流方面，意大利女人已經走在男人前面，只是頑固的男人是否愿意跟上，那是另外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