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李靜宜

發布會革命的策動者，無疑是心理戰大師穆里尼奧，隨著實踐成果的累積和戰術理論的成熟，逐漸演化為發布會逆轉，滕哈赫青出于藍，在英格蘭賽場演繹了一出出登峰造極的口頭逆轉藝術。自滕圣一別，英倫足壇的發布會看點呈斷崖式滑落。萬幸，阿爾特塔挺身而出，憑借遭巴黎圣日耳曼雙殺前后的無數迷惑性言論，成為眾矢之的，深陷輿論危機。

阿森納主場迎戰利物浦的英超焦點戰賽前，塔帥執迷不悟，堅持著那套“槍手為今季歐冠最佳”、“本應兩冠在握”的話術，招來奚落無數，聞者無不嗤之以鼻，空氣中一時充斥著輕蔑的笑聲。樂子人欣慰：塔圣以身入局，鐵齒銅牙賽道后繼有人。但相較于熱衷于刀刃向內、嚴查內鬼的穆帥和酷愛訂立軍規的滕圣，阿爾特塔有著顯著區別：不管是再度與英超失之交臂，還是無緣歐冠決賽的慘痛失利過后，西班牙少帥從未單獨點名隊內球員，試圖將失利責任推諉給手下。正如當下，塔帥炮制諸多逆天言論，只身包攬槍手的流量和熱度，外界的責問與鞭笞多集中于他一人。塔帥當真不知，他的發言多么招黑、討嫌？作為豪門教頭，輿論敏感度竟能低下至教人同情、憐憫的地步？這反倒讓人忍不住以最大的善意揣測：現時的聲譽處境，或許正是塔帥目的，他憑詭辯吸引主要批評火力，以最大限度地保護仍為失利沮喪、自責的槍手眾將。

回看發布會全程，塔帥的表現堪稱分裂：承認槍手在聯賽場的退步，認可冠軍利物浦的表現與實力，卻又不斷強調，單看數據和積分表現，阿森納才是英超甚至歐洲冠軍。清醒與混沌交織。而同樣的場景，槍迷并不陌生。塔帥執教初期，曾在2020-21賽季創下隊史最差開局，但他雙唇翻飛、侃侃而談，拋出彼時仍為球迷陌生的“預期進球指數（xG）”，強調球隊的“贏球概率好過實際勝率”。球迷反唇相譏，稱其為大數學家，以后贏球不在球場、而在Excel表格之上。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本賽季的槍手，是否有所進步？塔帥坦陳：“歐冠賽場，我們無疑有所進步，因為我們的確比上賽季更好。盡管依然未能實現目標，因為我們的理想是奪冠。而在英超賽場，我們反而退步了。就積分來看，我們的表現顯然不如昨季，這點毋庸置疑。”

那么，槍手與冠軍距離幾何？塔言塔語出爐——“我們已經處在那個位置之上了。以過去兩個賽季的積分來看（2023年84分亞軍、2024年89分亞軍），我們本應、本能贏得兩次英超冠軍。我們知道自身多么接近奪冠，我們就在那里。我們提供了足以奪冠的數據，只是需要一點運氣，或者做得更好一些。同樣，看我們的歐冠表現，有了這樣的數據表現，奪得冠軍的概率極高。”

雖自認數字冠軍教頭，但說到列隊禮遇致敬現實冠軍利物浦，塔帥表現得坦然又大度，毫無作態之嫌：“他們理應獲此禮遇。他們是表現更好的球隊，也是最為穩定的球隊。利物浦教練團隊的成就令人贊嘆，其工作異常出色，應當受此禮待。這就是體育，有人強于你時，你必須鼓掌、接受，并努力達到他們的高度。”

再談對巴黎的失利，塔帥拒絕推翻自我。兵敗王子公園之后，阿森納主帥第一時間接受CBS訪問，他面色鐵青，但斬釘截鐵，道：阿森納不僅是今夜、更是今季歐冠表現最好的球隊。鏡頭轉回演播室，亨利似為其難堪，斂目頷首，不發一語，卡拉格癟嘴蹙眉，脫口而出是一連串的“不”和“一派胡言”的結論。人們形成共識，阿爾特塔因失利而口不擇言。但經過數日冷靜，他依舊不改口風：“我回看了比賽錄像，分析了所有的統計數據。半決賽中，我們擁有最佳數據表現和最高的凈勝球，這點毋庸置疑。但關鍵不在于贏球概率，而在于將其轉化為現實并真正見效。你們只要看看我一直強調的最重要的數據——即贏球的最佳基礎，誰才是表現更好的一方，答案一目了然。”

巴黎今季表現，被譽為歐陸最強，塔帥認可其戰力，卻并不認同其勝利成色：“我們需要進一步提高勝算。如果被最強之一的巴黎徹底擊潰，那你只能握手認輸。但當你敢于正視對手，像他們一樣踢球，像我們那樣在場上對他們形成壓制，卻依然因為局勢不利而功虧一簣時，你必須接受這一點，這就是競技體育的本質。”

至于通過補強提升球隊？塔帥認為：“無論你擁有何種球員，都無法避免這種情況。就像國際米蘭與巴塞羅那的對決，誰會進球、如何進球，無人能料，壓根不可能預判。但在我們的比賽里，阿什拉夫在上半場最后10分鐘就該下場了，因此他本就不該繼續下半時比賽，更何況參與進球。足球世界存在太多不可控的隨機因素。”

從頭至尾，塔帥未提槍手將士之過。早年間，槍手重返四強之時，競技網撰文，揭秘塔帥執教內幕，其中提到，西班牙少帥深得更衣室人心，為形容其人格魅力，該媒體以“邪教頭子”作為表述，仿佛更衣室內，不是為他的球員所充斥，而是坐滿了敬仰他的信徒。而要俘獲信徒，塔帥既要靠真才實學，更要靠實際行動。就像球迷不解，不以技戰術見長的索斯蓋特，何以令一眾太子聽命于他的猥瑣足球，很簡單：帝星們相信，跟著南門，他們能贏。同理阿爾特塔，對一位從不將失利歸咎于球員的教練，槍手眾將有何理由不死心塌地的追隨。冠軍前景已經熄滅，但賽季爭奪尚未結束，值此爭五關鍵時刻，尚未保證翌季歐冠門票的槍手，更需要球員搏命。而在保護球員，還是取悅球迷的問題上，阿爾特塔已用實際行動做出回答。畢竟球迷得到取悅，最終靠的是成績，而打出成績，唯有仰仗球員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