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角球隊阿森納？

有時候，部分阿森納球迷讓人哭笑不得，對自己人也總是挑三揀四，說什么阿爾特塔是短板，哲凱賴什是垃圾，戰術只會定位球，冠軍永遠差一點。但想不到吧？在外人眼里，阿森納已經是令人羨慕嫉妒的模板，要地面有地面，要空投有空投。無論速度、力量還是技巧，阿森納已經是歐洲最成熟的球隊沒有之一。

阿森納又贏了。歐冠第3輪，主場捶了馬競4個。賽前熱身后沒熱水換洗，馬競暴怒，打完，他們冷靜了。這樣的場面，這樣的強度，洗不洗，不都一樣嘛，就是外甥打燈籠——照舊。阿森納的4個進球里，又有定位球得分。還是兩次。其中一個，是哲凱賴什“糊弄”進去的。糊弄？不反復看幾遍回放，甚至換個角度，你不大看得清哲凱賴什怎么進的。但中鋒就該這樣，只要能得分，身體的哪個部分（除了手）都該用上。

還有，馬競的火力點那么多，也就打中門框范圍內一次，比富勒姆好不到哪里去。西蒙尼是個要面子的人，一把年紀了，火氣還是很旺。他要是沒被打服，肯定話多，不信看看他在安菲爾德暴跳如雷的架勢。但在酋長球場，他沒動靜，沒表情。那就是服了。不服能咋地？阿森納打門19次，其中8次中靶，一半化為進球。馬競則只有11次射門。

特瓦斯可以噴英超人傻錢多，但近幾年西甲球隊造訪英國，絕大部分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這是鐵的事實，甚至包括皇馬。過去是切爾西對抗“無敵艦隊”，現在是阿森納一夫當關。歐冠史上，阿森納是第一支對西甲七連勝的球隊。如果西甲是野生大師口中的“技戰術”標桿，那阿森納算啥？刻度嗎？

上賽季的皇馬，本賽季的馬競，都是西甲精銳，一打就垮了。本場的強度和節奏，是馬競在內戰中難得一遇的“享受”。他們可以扛一陣，但堅持不了全場。打到快一小時，繃不住了，缺氧，盯防的嗅覺沒了。賴斯的定位球好比東風快遞，精準地擺到加布里埃爾沖刺的線路上。這也是阿森納本賽季第11次通過定位球得分。怎么？任意球進球不算嗎？馬競當然練過防這招，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阿森納的定位球，找的就是加布和薩里巴。但練過就有用嗎？槍手用高精尖技術撞擊一小時，換來14分鐘的摧枯拉朽。

歪個樓。當年曼施坦因強攻塞瓦斯托波爾，久久打不開局面。于是把巨型臼炮“卡爾”運作到前線，那玩意兒口徑大，脖子短粗，長相極為丑陋。逛蕩一響，炮彈從天而降，堡壘砸開了。再往前40年，在旅順口，乃木希典也干過這事兒，千里迢迢把大口徑榴彈炮拉到前線，轟開俄軍要塞結束戰役。你能因為這兩種炮長得不帥，就不用嗎？用了好使又嘰嘰歪歪說炸得不炫嗎？你讓其它隊的球迷評評理，如果他們家也有這么好使的定位球戰術，開心不？如果就靠這個拿冠軍，開心不？何止是開心，他們能把設計打法的教練也抱回家去，吃了。

但阿森納，或者阿爾特塔，只有定位球和玩命防守嗎？持這種觀點的人，多半沒好好看球，凈顧著刷社媒了。馬競這場，讓你見識什么是全面開花。賴斯、加布、斯凱利和馬丁內利，合力譜寫了完勝的樂章。賴斯輸送和調度，加布里埃爾在兩個禁區的制空，斯凱利帶球長驅直入（這是個左邊衛），還有馬丁內利沖刺的爆炸力，構成了阿森納大勝的四大支柱。

斯凱利的助攻，兼具個人能力和整體意識。他中場拿球，巧妙地騙過上搶的小西蒙尼，再強推闖過加拉格爾和阿爾瓦雷斯的夾擊。阿爾瓦雷斯情知不妙，伸手拉拽，竟沒拉著。然后斯凱利推到禁區前沿撥給馬丁內利，后者只需瞄準右下死角一推，掛網而入。進球的背景，是阿森納已經一球領先。這球進了，馬競逆轉的可能降為零，扳平的即時賠率瞬間跳到5倍多。那不是便宜，是告訴你沒戲。

哲凱賴什的第一個進球，和他莫名其妙的第二球異曲同工。埃澤的凌空射門，歪打正著落在他腳下，他不著急起腳，擺脫糾纏之后再打，皮球中客隊左閘漢茨科的腳踝，變線滾入死角。怎么？借下又不算嗎？但這個進球最美妙的環節是幾秒鐘之前。蘇維門迪中圈附近拿球，左腳，是左腳，送出一記開膛的直線，找到及時啟動的馬丁內利。我們往往只看進球前的那一下是誰給的，忘了破局的傳球更有價值。

賴斯在圖赫爾眼里，價值分明比貝林厄姆高，不僅傳送精確，還經久耐用。賴斯是阿森納定位球戰術的一半，又往往是阿森納運動戰的一半。阿森納可以沒有厄德高，可以沒有薩卡，可以兩人同時沒有。但不能沒有“大米”。試想：沒有賴斯妙到毫巔的腳法，阿森納去哪里找十幾個定位球進球？

只看表面，人們很容易落入“阿森納中場沒肌肉”的窠臼。賴斯和蘇維門迪都不是肌肉男，卻有如帶了意志的鋼鐵。馬競全場沒有一次蘇維門迪式的開膛直傳，沒有一次類似斯凱利的帶球暴走，臨門一腳更令人失望。該隊在西甲屢屢為弱隊所阻，正是缺乏更多元化的進攻手段所致（提醒：阿爾瓦雷斯和瑟洛特在西甲和歐冠的場均中靶率歐洲五大最高），不是說他們永遠沒有，但現在肯定沒有。他們曾經擁有的金湯防守，阿森納現在就有。

加布里埃爾和薩里巴并肩上陣124次，自2022年首次合作迄今，這個數字高于第二位的組合15場。保持這個防守韌度，阿森納有望刷新20年前切爾西創下的英超最少失球紀錄：15個。以前人們總能挑出阿森納攻防中的缺點，不是沒肌肉就是沒紀律，不是射門不好就是定位球不行。眼下，你只能雞蛋里面挑骨頭，說他們門將不是一流。確實，拉亞上半場差點闖禍，他跑出禁區接應，本想大腳解圍，差點被就地擒殺，輸界外球差點又變成輸進球。但瑕不掩瑜，阿森納的整體發揮足以讓他們在英超和歐冠笑到最后。他們唯一要小心的是心理，但愿這個因素不會成為賽季的話題。